[R76]Rosemary 03
过渡章，周末下一更发糖。
2040年9月1日，星期六，暴雨。
我不喜欢暴雨。
暴雨让我觉得很压抑，父亲给我写信说，上一回经过镇上的雷暴把家门前的老树劈成了两半。
明天我就要离开印第安纳了，就是父亲也很少带我出远门。听说我们要去到弗吉尼亚去，去那个建在港口的海军基地。说实话，我是有点儿害怕的，海军！听着还是挺酷的，我还没见过几个呢。
希望他们那边的三餐不全是鱼。
夜里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我在野营的时候不会被热到睡不着觉。他们在我的行囊里塞了一大堆必备物资以外的东西，包括一把M4A1和一盒子弹。四五十磅重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全都给带上了。我觉得他们可真是多此一举。
没有人和我说这次任务要执行多久，我猜可能有半年。半年以上的任务，他们总没法准确的预测时间。兄弟们都发愁，约着偷偷摸摸喝酒壮胆。前一天晚上他们喝的东倒西歪，我一个个抄小道给他们扛回来的。哪有这么糟糕......我们可是去阻止战争的，我们才不会打败仗呢。
从前军校的长官总是说，我们是兵器，兵器，没有我们就不会有正义。我想确实是这样的。我想给祖国做些什么，毕竟要是战争蔓延开来，我们这样的兵器才是国家的第一道防线。
如果这篇日记是我的最后一篇，那么只能说我运气不行了，哈哈。
放心，我们会活着回来的。老爹还等着我回去呢！
亚伦又向后翻了几页，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他还期待着在本子里边儿会掉出一张年轻小镇姑娘的相片，或是什么全家福一类的，但除了一些橡皮屑，什么都没有飞出来。
杰克－莫里森的字很漂亮，工工整整的圆体，像小学时候老师发的字帖上那样干净。硬面的笔记本，就是从前军校里发的那种，前几页偶尔会有几个折角，显然是翻看过许多遍了。许多士兵都写日记，这没什么特别的。
杰克的行李和他在日记里说的一样多，尤其是那把M4A1，亚伦把这个大家伙拎出来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背了把步枪来！转念一想，他隐约记得杰克在闲谈时提起过，这是他最爱的一把枪。可惜他或许是没有机会再用它了。
距离莫里森昏迷已经过去六天了。她听医师女士说，五天没有醒来的改造士兵，通常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这大概就是他得到副官的指令，开始帮杰克整理行李的原因吧。五天之后，医师就会给改造失败的士兵注射肌肉松弛剂，不一会他们就会安静地死去。
亚伦想着想着，回头一个个数包裹，这是这两天来他整理的第八个行囊。一同来的新兵在注射当天就没了一大半，有一个昨天才被送去实验室，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剩下的在遭了不少罪之后，也没有回来。亚伦是杰克后的第二个，奇迹地在注射的当天就醒了过来，睡了两天病房，早就活蹦乱跳了。医师女士与他说，头一次的改造不会察觉到多少差异，在这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他们的身体能完全承受改变。
在这之后呢？亚伦偷偷摸摸去问了已经是个优秀改造兵的莱耶斯长官，莱耶斯就给他塞了一瓶药片，说这玩意儿得吃一辈子。改造兵专用药品的配方也是机密，只有这儿能给他们配发。亚伦每天夜里还会被严重的肌肉撕裂疼痛和痉挛弄得睡不着觉，但实验室拒绝给还处于不稳定期的头次注射改造兵分发昂贵的特效止痛药。
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全美国最强的部队，就是全靠着这些药片活命的。
杰克的包裹是最重的，亚伦抱着它在床铺上伤感了好一会儿，才把它扛出去，扛到基地外头和其他包裹堆在一道，等着运输机来把遗物运回他们的家乡去。他开始讨厌海鸟和海边的阳光了，气温丝毫没有下降的意思。海湾区本应该比中部要凉快才是。
亚伦焦躁得大汗淋漓，因为他不晓得自己还能活上几天。
只是他在粘腻海风里回过头去，身后站着来取包裹的杰克-莫里森。
杰克的那把老古董M4A1被没收了，取而代之的是专为改造兵设计的武器，大多数是脉冲步枪，他们什么都得练，都得学。莱耶斯终于是给还活着的新兵资料都翻过一遍了，拖他们去训练靶场一瞧，又气得罚他们跑圈。
剩下的那个新兵也没有撑过去。十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就剩下两个了。
“ewwwwww......”
座位对面的亚伦正在一个劲发牢骚，说前几天的晚餐是有多难以下咽，他恨不得跑回病房里插管子输葡萄糖液。这是杰克来到汉普顿锚地的第一顿晚餐，他不挑食，就安静地一勺勺把盘子里的奶酪通心粉往嘴里堵。
“嘿，杰克？你还好吧，哪儿不舒服？”
杰克还是接着嚼他的通心粉，摇摇头，也不出声。亚伦就自顾自往后说。
“这玩意儿比学校里的难吃多了！我和你说，我那会儿在军校的时候，我们的厨子.......”
后边的话杰克也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和他们隔着一排座椅的莱耶斯长官身上。他和他一样，往嘴里塞着通心粉，比他还安静。
莱耶斯很快就吃完了。杰克装着和亚伦聊军校时候的事情，偷偷侧过去瞧他，叉子在空纸盘上都快刮出洞来。亚伦在桌子底下踢他，两个男孩儿左一眼右一眼地瞧了半天。
一个药片瓶子丢在杰克面前的空盘子上，莱耶斯回身就端着空纸盘走了。
滔滔不绝的亚伦停下了，两个小新兵就伸着脖子看长官离开的方向。直到莱耶斯走远，杰克听见亚伦咕噜咕噜抱怨了一长串。“我还以为这怪物用不着吃东西呢。他不也是个改造兵么？”说着他低头去瞅莫里森的药瓶，又捏起来掂量两下。“长官和我说，这是改造兵都要服用的药物......等等，杰克。”
杰克回过头来。他早晨才被放出病房来，又在训练靶场折腾了两圈儿，早就无精打采眼皮发粘。
“这药不对，杰克。”亚伦拧开他的瓶盖，“是有我们的药没错...但里头还有别的？”
杰克忽然就清醒了。“给我看。”他从亚伦手里夺来橙色的小药瓶，眯起眼向里瞧。他弯着小指把里边的小纸包勾出来，展开，上边就只有三个字。
“止痛药。”
里边是两天剂量的强效止痛药。
-tbc-